很多观察家都提到新旧冷战一大区别是旧冷战两大阵营几乎没有交流,而新冷战双方在经贸、资本、科技和人员等领域沟通频繁,新冷战两大阵营的交往模式还在探索中。从这个视角看香港法案,可以把香港二次回归看作习近平的一次实验。
简而言之,香港是习近平摸索中华帝国主义秩序与美国秩序在新冷战时代交往/对抗模式的一个实验室和展示窗。
香港是习近平式中华帝国模式向帝国边陲地区扩张的第一步,这一步选择香港颇为精彩。与普京选择克里米亚想比,香港毕竟是国际公认的中国领土,同时香港既是中华帝国边陲又是美国秩序重要节点,如果习近平的中华党国帝国模式能探索出一套管理香港的办法,不仅对极具战略意义的东亚/东南亚有强大的辐射和示范作用,也对颠覆美国秩序有强大的杠杆支点意义。
习近平的目的和反贼的最大噩梦,不是香港变臭港,而是香港不变臭港。如果香港可以在初期的动荡后在十年内变为“另一个内地城市”,甚至更好,在政治上充分臣服的前提下,仍然在其它非政治层面保有某种程度上沟通东西方的殖民地色彩,那习近平的永动机实验将大获全胜,新香港对越南、韩国、澳大利亚、日本、台湾将有巨大的示范和辐射作用。
广义反贼圈普遍坚信这不可能,就好像他们曾经坚信中国已经崩溃一样,我这里主要提几点或许可能的理由。第一,很多人说香港是内地金融联通世界的重要口岸,对此胡锡进则说中国让谁当口岸都行,被一通嘲笑。但这里要注意,目前这一格局的前提是香港存在。换句话说,目前国际资本有三个选项:完全进入中国、完全离开中国、在香港一脚进一脚出,那国际资本当然会选择香港这个折衷方案。如果这个方案消失了呢?如果接下来的选项只有完全进入中国和完全离开中国两种,顶多再加一个打了折扣的香港呢?国际资本会狠下心选择完全离开中国么?在这个问题上可以把所谓第一阶段贸易协议里金融对外开放条款和香港二次回归放到一起通盘考虑,这也许是习近平刘鹤一开始的布局。
第二,中国这种“在国际资本可以接受的烈度下搞政治臣服、经济收买、生活服务”的玩法目前已有成功先例。比如党国对好莱坞和NBA的操弄、中华帝国对Daniel Povey等技术大牛的吸引。党国在香港会制造出一个怎样的社会令人期待。
第三,习近平有一张底牌:中国人无底线求最优的种族天赋所带来的极度韧性。习大大把企业家整得哇哇叫,但其他人会马不停蹄填补空缺,似乎毫不在意自己前任前一秒刚被胡乱做掉,香港人和在香港的国际资本买办有没有这种狼性韧性,会不会中了自由主义所谓“资本不安全感”的毒素,娇滴滴非要绝对法治环境(尤其在政治问题上必须也绝对法治)才能成长?不好说。
这几点都让香港的前途比反贼的论断增加了更多不确定性。
接下来要看的是习近平党国帝国主义与香港民族主义的博弈。
我的观察指标很简单:香港民族主义会不会出现系统性恐怖主义活动。
如果未来几年在习近平党国帝国主义收回香港、驯化香港人的过程中,香港出现比较频繁的爱尔兰共和军级别的恐怖主义活动,搅得中华帝国殖民者不得安宁,或许这新冷战还有的打。否则,被暂时吓跑的国际资本会不会夹着皮包跑回来,最大限度地适应习近平党国帝国主义,并以香港为蓝本构建新冷战下两大阵营交往模式,为习近平的永动机添砖加瓦,再送给党国一个伟大胜利,还真不好说。
冷酷地说,香港民族主义目标就是逼习近平中华党国帝国主在香港建新疆集中营。
柴玲当年那番话适用于香港:
同学们老在问,我们下一步要干什么,我们能达到什么要求。我心里觉得很悲哀。我没办法告诉他们,其实我们期待的就是,就是流血。就是让政府最后,无赖至极的时候它用屠刀来对着它的,它的公民。我想,也只有广场血流成河的时候,全中国的人才能真正擦亮眼睛。【哭】他们真正才能团结起来。但是这种话怎么能跟同学们说?所以我觉得很悲哀。【哭】这些话没有办法直接跟同学讲。跟同学说,我们就是要在这里流血,用我们的鲜血和生命来唤起民众。同学们肯定会这样做的。但是,他们还是年轻的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