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by Squalldb

我相信哪怕毫无经济学常识的人也能感觉到现在中国的经济每况愈下，而大部分人直觉上会把这个衰退归因于“疫情”。那是不是说，“疫情”一旦“结束”，中国立刻能恢复马照跑舞照跳的好时光？想要弄清中国经济未来会何去何从，那必须先搞懂一个问题：中国”改革开放“以来的高速经济增长”奇迹“，背后的发动机究竟是什么？

上次看到https://twitter.com/jakobsonradical/status/1521696476669247488 帖内的回复，我才晓得对绝大多数人来说，经济学这个词还是比较飘渺，本来早就想动笔，结果世行数据库因为UI改版把2000年之前的数据全部吞掉导致没法截图，上上周写邮件去抱怨完，前几天打开发现解决了，我们就先来看两张图。

细心的朋友想必已经发现了，两个指标的曲线高度相似。原因？外贸（准确地说是赚美元的能力）就是中国经济发展的原动力，嘻嘻屁靠着锚定国库里由于贸易顺差（尤其是加入WTO后）而积累的美元印发货币，让经济体在避免恶性通胀的情况下安全步入信用扩张阶段，这才拉动了投资和消费，让经济进入了上升螺旋。

上面那个链接里面的知乎答案截图和评论区很多人都认为嘻嘻屁为了给洋大人磕头讨好才照顾外贸企业，事实恰恰相反，这是赵家为了积累财富。各种对外贸企业的减税退税补贴优惠（人纸支付）都是为了让”中国制造“在国际市场上更有竞争力，抢占更多的市场份额以赚回更多的美元，而这些硬通货最终都是要被赵家用人纸换到手里的（强制结汇始于93年终于07年）。

总而言之，你需要记住：中国经济的发展主要就是靠出口商品到自由世界赚美元。

算是加速中国经济开始进入下降螺旋的里程碑式事件。中美多次谈判在最后关头不欢而散后，嘻嘻屁明确地把自己的位置摆在了自由世界的敌人上，致使新冷战拉开帷幕。美国用关税刺激供应链从中国迁出，外资公司普遍的共识是，只在中国留下足够供给本土市场的产能。当然，期间也发生过狗逼德国和默克尔在中国加大投资这种事。但需要明白的是，美国发起贸易战的理由之一就是中国对美的巨额贸易顺差让美方很难受，假设欧盟取代了美国成为中国最大的甲方，那就换成欧盟大出血了，那群鸡贼会毫无作为吗？所以实质上这个问题是中方路径锁定造成的困局，无解。

从全球爆发初期的各国关键物资短缺依赖从中国进口，到因为“清零”政策导致工厂停工物流停摆进而影响全球产业链供应链稳定，都在不停警示西方加速迁移进度，甚至不少做了多年外贸生意的有稳定客户网络有能力挣美元的中国老板也出国去办厂了。你也可以想象那些延误工期的工厂的商业信用受到多大冲击，拿单的能力受到多大损害，而讨论这些的前提是他们还能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下来。同时你也要明白，清零只是一个强力的加速器，而不是造成这一切的根本原因。

嘻嘻屁已经相当明确地用行为给了西方这个讯号，所以西方最近才会频繁地警告中国不要妄图对台动武，而中国也在积极开会探讨怎么在可能到来的制裁中把损伤降到最低。在金融市场上，预期会先反馈到价格，等实际发生再进行补正。这一点在商业运作中也是共通的，跨国企业们并没有预料到俄罗斯会真的动武，因此并没能在突如其来的制裁中全身而退。我相信它们会汲取教训，把自己在华的风险敞口降到最低，规避嘻嘻屁攻打台湾被西方制裁时的损失。

而上述三个因素造成的后果都是不可逆的。中国世界工厂的地位并不是贸易战后才丢掉的，实际上因为CCP吃相难看，私营部门负担不断加重，大陆的竞争力一直在稳步下降。跨国企业的工厂之所以先前没有迁走，是因为搬厂需要成本，权衡取舍之下咬牙选择留在中国继续干。然而一旦迈出了这一步，就找不到任何理由再回大陆了。你可以自问一下，如今的大陆，人工成本，政策优惠，发展前景，政治风险，哪一项有优势？

所以得认清现实，放弃幻想，哪怕“疫情”立马结束，再也不提清零，甚至即便立马发生横炮，把两百斤换掉上个亲美派，中国经济也没有可能从下降螺旋里脱离了。更详细的讨论放到之后的Myths Q&A 环节。

前文提到过，美元是人民币发行的锚定物（图1）。由于人民银行没有公布过2000年之前的资产负债表，那对于先前发生的事只能推测。结合当时的通胀数据（图2），还有1995年出台的《中国人民银行法》规定央行不得购买政府债，你就不难得出结论：中国央行在此前不受限制地滥发货币正是那个时期恶性通胀的元凶。插一句话，朝鲜90年代的大饥荒“苦难行军”，就是因为苏联倒台，加上中国为了遏制通胀不得不停止向朝鲜援助能源和食品而发生的。

要是中国巨额贸易顺差的年代结束，净出口值变为负，央行就只有两个选择。

这会导致信用紧缩，经济降温，显然对于用红头文件来规定GDP年增长率的政府来说这是不可接受的。这也是为什么在美联储接连加息的大环境里，只有中国还在饮鸠止渴地降息降准来试图刺激经济。（给零基础的同学简单解释一下，你可以把国家利率简单理解为各家银行的理财产品，加息就是A银行的理财产品回报率增加了，那自然大家就会从其他银行取钱存入A银行来赚更多的钱，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通常其他银行也会紧跟脚步加息，而这时候C银行选择降息，那该银行产品的吸引力就更差了）。前几年大喊特喊要去杠杆，要软着陆，就是在为信用紧缩做准备。结果发现搞不下去，经济要崩，只好又加了更多的杠杆。但是信用是周期性的，有扩张就一定有紧缩，不肯放手的结果就是滞胀，而我觉得生活在中国的人下半年就能亲身体会到了。

从图1里也能看到，15年开始央行资产端逐渐增持了对其他存款性公司（即商业银行和金融机构）的债权来对冲外汇储备的下降。以前滥发货币是因为锚定政府债，要是外储进一步下降，锚定物绝大多数都变成了公司债，事情会有什么不同吗？当然不会，政府债和国企债都姓党，穿个马甲你就不认识了吗？

所以结论就很刺激了，赚不了美元的嘻嘻屁，未来一定会用各种方法来给自己续命，韭菜就只能躺平享受恶性通胀加经济停滞（如果统计局不肯承认衰退的话）的大保健了。

我一直在上文中强调，外患是中国经济面临的最大的问题，但内忧也同样严峻。不过因为国内的问题乱成一团麻，关联性传导性极强，很难把它们单列举出来说，我就只好说到哪算哪了。

由于清零政策，嘻嘻屁从2020年至今多次人为地制造了区域性经济休克，第三产业遭到毁灭性打击，第二产业也备受影响。在这种环境下，天降伟人也没有放弃加速，时不时发布新文件随机对某个行业进行铁拳。被捶死的有哪些我就不在这里细数了，总之结果就是中小企业破产，龙头企业裁员，失业率飙升（犯罪率一定也会飙升）。因为失业导致没有办法偿还房屋贷款，法拍房大量增加，冲击市场，观望的人会越来越多。生活不稳定导致买房意愿降低，对未来不抱希望导致生育意愿降低，当房价暴跌叠加人口暴跌，那就会产生未来中国平均每个人对应N套房房子不值钱还要交房产税的预期，没人愿意买房子，政府不允许地产商降价（担心冲击市场信心）回笼资金，地产商破产，房子越发不值钱。作为地方财政收入大头的卖地收入也会归零，地方债连利息都还不上了，你说爆不爆？财政没钱了，连公务员薪水都发不起，国家要不要兜底？兜底的话印不印钞？

接着前面说，中小企业破产，大企业裁员，失业的人没有收入，也找不到新的工作因为整个商业社会被摧毁了，有人会说，还能去送外卖送快递跑网约车。好，外卖快递网约车，是为什么人群服务的，当他们的服务对象因为贫困而转向了廉价的替代品，对这种服务的需求就会下降。供给上升，需求下降，会有什么好结果呢？除开国防航天这些特殊例子，绝大部分的产业链最终消费者都是普通人，当普通人已经被榨了储蓄又没有收入，你还能去赚谁的钱？于是产业链一级一级往上传导，每一级都会有更多的企业破产，更多的人失业，步入下一个循环。当私营企业大规模破产，普通人大规模失业，税收又会受到什么影响呢？据我所知，上海最近在严查还活着的企业，收重税，都这个环境了，怎么还要挖韭菜根呢？其实个中逻辑非常容易理解，上级说今年虽然封了两个月但税收必须不受影响，指令一层一层传达下去，到了税务局长，你收不收得上来？收不上来我换人来收。别人死好过我死，那就挖断根咯。这下倒好，整个社会的商业生态和税基都被摧毁，想割韭菜都遍寻不着了，体制内还有那么庞大的一帮吸血虫在嗷嗷待哺，怎么办呢？让中央一印解千愁吧。

而即便是再迟钝的人，在历史大潮中也会慢慢发现人生变得朝不保夕，最终也会本能地停止一切投资，削减不必要消费，但求存活下去。当整个社会对未来的预期变成这样，经济体系就算被彻底摧毁了，可参考1958年1978年的中国。

我高中的物理老师在教牛顿三定律的时候就举过一个例子，“国庆”阅兵曾经出现过永动机方阵，实质上是正能量在里面蹬自行车。

自然法则没有党性，所以不会在中国失效。

中国经济亦会遵循规律崩坏，而经济崩溃的国度，政权必然岌岌可危。

有人就要拿朝鲜和赤柬的例子来反驳我了，说朝鲜到现在也没崩溃啊，红色高棉当年要不是越南人民军打过来了，还不是一样会屹立不摇，没有外部干预的共产主义政权是不会倒的，他们根本不怕死人。这就陷入思维误区了，外部干预不仅仅有反对，还有支持。朝鲜和红色高棉能撑着靠的都是嘻嘻屁输血。那嘻嘻屁要完犊子的时候，谁能给它输血呢？

草履虫尚且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大逃港的时间跨度可是从50年代一直到1979年。即便共产主义政权不在乎死人，当韭菜都死光了他们又能统治谁去？

况且中国人不是全然不知反抗的两脚羊，卢昱宇老师做非新闻就是为了力所能及地把这些群体性抗争记录下来。当经济崩溃，财政破产，维稳支出都要靠大印钞票的时候，又能不能镇压得住按下葫芦浮起瓢的高失业率下的动荡社会？况且，吐蕃孤立无援暂且不提，西域各国要是喊着圣战口号过来血亲复仇怎么办？那假如CCP剑走偏锋，选择用对台动武这种方式让国家进入紧急状况会不会能续命？到时候各种制裁叠加，死得更快罢了。阿根廷军政府当年崩溃的节点是，印钞的纸张油墨电费成本超过了货币的价值，你大可以期待这一幕重演。

有人会说，你前面还提到了参考58到78年呢，那时嘻嘻屁撑了二十年都没有完蛋，为什么认为现在的嘻嘻屁十年之内必定崩溃？当年中国的经济体量和国家机器的精密程度都是远远逊色于当下的，同样都是跳楼，你从一楼二楼跳窗出去和从三五十楼跳窗出去结果当然不一样。

当然，本篇沙盘推演并没有包含任何程度的量化分析，只有我对总加速师的万分敬仰。

一家之言而已，信不信由你。

在本文开头GDP那张图中，中国03年以后的曲线看似惊人，却也并不罕见。假若你有耐心在世行数据库里把发达国家和新兴经济体的GDP历史数据都看一遍，就会发现大家在某一个时间段都有过这般爆发式增长，而它们中的许多尚且没有碰上全球化的好时代。

说穿了，中国经济增长背后的逻辑不过是被人为折腾抑制了几十年的世界第一人口大国穷国搭上了全球化的便车让生产潜力得以反弹释放罢了，是人口红利加市场准入所产生的再普通不过的化学反应。

当我们更进一步把GDP加上人均（per capita）两个字后，中国那条曲线立刻泯然众人。为什么在21世纪初有金砖国家的提法？因为这几个新兴市场的人均GDP增长速度很接近。而金砖国家中的俄罗斯巴西南非的人均一度还高过了中国了。图中暗色的曲线是人均GDP接近的国家，可以看到大部分的国家在较长的时间里人均GDP都是高于中国的（在中国的曲线之上），而这其中不乏马来西亚、保加利亚、哥伦比亚、马尔代夫，塞舌尔，瑙鲁等等平时入不了国人眼的名字。

大多数国人倾向于被宏大叙事吸引，兴奋地计算着中国的GDP总值在多少年后会超越美国成为世界第一，而忘了能顿顿吃饱的日子也才没几年（上海的朋友们可能回忆起来了）。中国贫富差距极大，年可支配收入中位数不到30k人纸，有超过6亿人月收入不足1k人纸，哪怕是北上广深这种国际大都市，从市中心往郊区开一两个小时也必定会碰上贫民窟。2019年中国的人均GDP才将将破1万美元（2021年中国吹自己的人均GDP接近1.3万美元了，至于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哪怕我们不对这个数字挤水分，中国的世界排名也还在50名开外，连墨西哥都不如。就这还要幻想搞美苏争霸2.0跟美国争夺话语权，配吗？

刚刚说到，这么些年经济增长的基本逻辑是人口红利加市场准入。而现在一方面是生育率不足2，再过30年人口减半；另一方面是与美欧关系渐渐不再友好，外资迁出，市场关闭。

在一个美元、人才和技术的流入被切断，而国内青壮年的劳动甚至不足以供养退休老人的未来里，“震惊世界的经济奇迹”这个光鲜的外表还能维持吗？

那嘻嘻屁鼓吹了这么些年的”伟大的改革开放“对中国的经济发展究竟起了多大作用呢？我们来捋捋，邓碾平宣布改开是1978年12月的事，1979年1月1日中美建交，1月底出访美日，南巡是1992年。然而从GDP那张图中可以看出，79年到93年是一个斜率，93年到03年是另一个斜率，其后（记住2001年加入WTO）才出现了爆发式增长，07年超越德国成为世界第三，10年超过日本成为世界第二。

这个延迟足以说明，甲方不会因为你喊一句口号就立马用单子把你砸死，因为乙方不止你一个。嘻嘻屁用了二十年放（闷）低（声）姿（发）态（财），展（欺）示（瞒）诚（哄）意（骗），让自由世界相信中国是苏联阵营里可以拉拢的对象，在经济发达了以后会自然而然实现民主，结果一不二不三不坐庄以后，一改前任职业经理人们韬光养晦的经营策略，露出了家族企业二代好大喜功刚愎自用的本色，接连搞出了亚投行，一带一路，人类命运共同体等操作，迫不及待地要为地球前进指明方向。大举投资非洲（新型殖民），债务陷阱外交（为全球军事布局铺路），拒绝履行入世承诺（所以美国才打算另起炉灶搞一个没有中国的自贸协定），为了面子（自由之夏的导火索是反送中，反送中的导火索是铜锣湾书店）不惜戳破香港泡沫（原本是大家心照不宣捞钱的窗口），当年嘴里说不输出革命的主，掌权了立马要和美国抢夺话语权，所以说千万要当心凤凰男啊。

咱接着说啊，奥观海同志卸任前在杭州机场被故意羞辱的事不知道大家还有没有印象？美国人是记下来了。18年Trump administration一帮子鹰派凑在一起，顺应历史大潮（美国主流不再把中共视为友善对象了，说中共不是敌人只是竞争对手的拜振华不算主流）打出了贸易战这张牌，连带我对川建国的印象都大为改观。总之这算是美国的最后通牒，测试你中共究竟是打算争夺霸主地位，还是仅仅想搞钱（2005年美国就因为不满中方讲汇率锁定在8准备发起贸易战，幸好当年的职业经理人们没有偶像包袱，很快就服软进行了汇改，人民币慢慢从8时代到了6时代，换来了中美又一个小十年的蜜月期）。最后西方终于发现自己二十年前的一厢情愿铸成大错，把屎把尿养大了一匹狼，事实上意识形态的战争从未结束过，而在这个过程中受损信任是不可再生的。俄乌战争里中国前后的反应自然也让西方更坚定了这一判断。欧美人又不是只会根据中共的选择做出相应反馈的NPC，幻想打横炮把包子掀下去，换个亲美派上来就能继续喊着改开赚钱，除非这事在今年之内发生，而且还得顺带宣布commie在中国非法同时开启民主选举

傻老外们已经从改革开放的幻觉中清醒过来了，部分韭菜们可能还没有，当然大概是因为灵魂肉体和嘻嘻屁深度绑定，只好继续装睡，盼着快出现下一个明君来拨乱反正让大家有口饱饭吃。

有不专心听课的同学要问了，当年老外到中国来答应用技术换市场，不就是盯上这十几亿人的荷包么，我们扩大内需，转型消费社会，像下图里说的那样，自己生产自己买，不就盘活经济了。首先，低端制造业的利润率是非常低的，绝大多数外贸工厂能盈利全靠出口退（增值）税，要是转内销就意味着多了十几个点的成本，不涨价是不可能活得下去的，所以不要妄想可以享受平靓正的出口商品（一个朋友几年前想要买空气净化器，发现一个东莞牌子在京东的价格是2000多人民币，而在美国卖不到100美元，三倍价差）。其次，文章开头说过，赵家给出口企业这么大优惠不是为了惠民，而是为了赚外汇来印钞，出口转内销赚人民的币只会让硬着陆的问题恶化。最后，这种揪着头发就能上天的好事，你觉得赵家没试过还是不想要，计划经济就是内循环最好的注脚，要是能成功他们就不会饿得口吐人言喊改革开放了。

说到这个话题，不禁想要插播一则轶事，大概是14年宅傻右狗群里，某铅笔社成员和我进行了一次有关中国经济动力源的讨论，这位老师跟我断言，中国经济的增长靠的是生产力的发展而非外贸，中国有全世界最大的市场，哪怕只是把出口商品装进集装箱，从海关运出去到公海兜一圈，再运回港口贴上进口的标签摆到商场，中国经济也一样可以腾飞。那是我第一次听到有人在我面前津津有味地描述左脚踩右脚的轻功（我没听过单田芳），不禁啧啧称奇。很快这位师就在香港伞运时期美少女变身成了布尔费墨说要拿中共的无人机去炸香港左派学生，遂撕逼。再后来听说这位师还曾在他的粉丝群里教育人“香港深圳能好无非是因为有国家政策倾斜，雄安有了政策十年后必超香港”，“国家那么多智库和专家，难道没有你们几个屁民懂？你们也配批评一带一路”云云。可见这位田园奥派经济学基督徒既不懂经济也不像基督徒，无怪最后只能忙着在微博上给强奸犯们张目洗地。但是你也不得不佩服野生国师们，也许是受十里山路二百斤不换肩的启发，能早早地估到内循环这一武侠风构想在未来将晋升为顶层设计，提前那么久就开始舔了。

要讨论内循环，就不得不提到经济学101的概念 — — 贸易。贸易，即商品和服务的交换，构成了人类社会最基础的经济活动。人类各有所长导致生产同一种商品/服务时的比较优势（机会成本）不一样，这也就代表，如果每个人都专注于生产自己擅长的商品/服务，再去市场上跟别人交换，那么所有人的生活质量都会更好，因为整个社会单位时间内产出的商品/服务更丰富了。假设一个三口之家决定内循环，断绝与他人的贸易，意味着他们需要独立生产一切生活所需：靠种田畜牧来满足食，靠织布缝纫来满足衣。这就是连CCP思政洗脑课都会嘲讽的“男耕女织”式的自给自足的小农（自然）经济。

觉得内循环可行的人大概认为，当我们把模型从一个家庭放大到一个国家，就能改变这种行为的自然经济本质。其实从历史上来看，所有的闭关锁国都是执政者担心与外部的交流会削弱其至高无上的掌控力而施行的。明清朝代的中国和江户时代的日本这种农业社会不提，我们来看看当代：希特勒采纳过戈林的“自给自足”方案，苏联也试图通过计划经济建立社会主义阵营内循环，下场如何大家都知道了。撇开这俩loser不谈，当今世界第一大经济体，地球上最大的甲方，国力最强的美国每年尚有数千亿美元的贸易逆差，倘若美国决定内循环，不再进口低附加值的商品，无论高低端均自产自销，那光是高企不下的人工成本就会导致物价飞涨，围绕消费社会而构建的经济体系崩溃，全体美国人生活质量结构性衰退。而曾经的世界第二大经济体，拥有27个成员国，每年内部贸易额接近三万亿美元的欧盟，也一样有均在两万亿美元上下的进出口额，无法完成内循环。

回到我们今天讨论的主角，由图可见，中国在19年出口2.61万亿美元商品的同时也会进口1.57万亿的商品，这其中有原材料，有零部件，也有成品。想要严肃分析中国“内循环”后的样子，可以把进口商品名录拆开，仔细研究每一个类别分属哪一个行业，产业链的上下游是什么，商品的不可替代性有多强，然后再判断这个产业的市场会彻底消失还是按百分比缩水。比如没有了芯片的进口，电脑手机监控探头都要清零；没有了大豆的进口，食用油和猪肉的供给要下降多少，价格要上涨多少，如果增加大豆的种植面积，受影响的其他作物又会产生什么涟漪效应。

鉴于这个题目工程量巨大，我也不是以研究为生，今天就没法展开了。但是我们可以明确一点，一旦开始“内循环”，像是“中国要生产8亿件衬衫才能换回一架空客”这种事将成为历史，因为只有国产才是市场可选项。之后中国人的生活品质会如何恶化，让我们拭目以待。

美元到底多牛逼，想要对这个问题进行深入和全面的了解，我推荐你们关注美元专家于杰老师的公众号“时运变迁”，还能买几本译作来学习，我在这里就不班门弄斧了。

简单来说，没有美元独裁者们将寸步难行，就像三胖的厨师坐着私人飞机全球给他采购高级食材没办法拿朝鲜圆支付一样，普京和他的寡头们的游艇也不是用卢布买的，赵家人的红色法拉利同理。

这意味着，如果断了美元流，CCP连撒币腐蚀自由世界的能力都会清零。

那这是不是意味着，美国担忧美元地位遭到威胁，所以一直在阻碍人民币国际化？恰恰相反，阻碍人民币国际化的，始终是中国自己。

货币国际化的首要条件是该货币可以在全球范围内自由兑换、交易和流通，这在中国首先就是不被允许的，所以才出现了在岸/离岸人民币这种你球仅此一家的奇景。不允许的原因也非常简单，根据蒙代尔不可能三角，资本的自由流动、稳定的汇率和货币政策的独立性，一个国家只能三选二。香港选的是A边，货币政策跟着美国走。美国选的是B边，汇率交给市场决定，中国目前选的是C边，资本管制来维持假的稳定。假使中国决定要让人民币国际化，那就只能从A边B边里选一条。这么做最大的问题就是，资本的自由流动就意味着外汇储备（美元）从赵家的财产变成大家的财产了，如果中国保持开放、不用行政手段破坏市场、经济一路向好，那也就罢了，市场预期中的中国欣欣向荣，大家都乐意留下来赚钱，不会出现挤兑外币的现象。但在目前这种大环境下，你要是开了资本管制，不到一个星期时间中国人就能把人民币资产全部换成美元带着跑到欧美去。哪怕是按目前的政策，目前一张身份证一年可以在银行系统里面兑换值五万美元的外汇，中国的外汇储备号称还有31200亿，就算这其中外汇占款为零，钱全是赵家自己的，也不过就够6240万张身份证的份额而已，要是不严管的话也几年就被薅干净了。而前文说到过，中国的货币发行完全是靠外储支撑的，这些美元要是都被换走，谁随便拿根针都能把中国梦戳破了。

哪怕中国于不可能中找到了可能，完成了转型资本自由兑换这一步，想要挑战美元霸权，取而代之，也一样是痴人说梦，除非发起第三次世界大战，把美国打趴了。

综上所述，中国无论是靠计划经济搞内循环；还是让人民币国际化，走上美国的路变成消费社会，都是行不通的。唯一的那条生路，又是赵家自己的死路，他们也绝不可能走。所以结局就只有一个：他们会拖着大家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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